Sonic Hedgehog(SHH,别名HHG1)作为Hedgehog家族的核心成员,其信号传导呈现独特的双重受体抑制解放机制。与其他生长因子直接激活受体不同,SHH蛋白通过抑制Patched-1(PTCH1)受体,间接激活Smoothened(SMO)信号转导。这种"双重负调控"模式在胚胎发育模式形成、成体组织稳态维持中起核心作用,其分子细节对发育生物学研究和肿瘤模型构建具关键指导价值。
SHH初始合成为45kDa前体蛋白,含N端信号肽和C端自剪切结构域。自剪切发生在Gly197-Cys198位点,由SHH自身的催化丝氨酸攻击肽键,产生19kDa的N端信号片段(SHH-N)和25kDa的C端片段。这种intein样剪切机制不依赖外源蛋白酶,剪切效率在体外可达90%以上。
SHH-N片段获得胆固醇修饰:Cys198的巯基与胆固醇的羟基形成硫酯键。该修饰使SHH锚定于细胞膜,限制其扩散范围。同时,N端极早期(N-terminal cysteine)发生棕榈酰化,由Skinny Hedgehog(SKI/HHAT)酶催化。双重脂质修饰使SHH形成浓度梯度,在胚胎神经管中,距分泌源100μm处浓度衰减至10%,200μm处仅1%。
重组表达SHH时,若切除C端自剪切结构域,蛋白无活性。使用无胆固醇表达系统(如某些酵母)产生的SHH无法获得胆固醇修饰,虽能结合PTCH1但不能有效激活信号。这种制备缺陷在商用蛋白中常见,需通过质谱检测脂质修饰完整性。
PTCH1是12次跨膜蛋白,结构与胆固醇转运蛋白NPC1同源。其胞外段有两个SHH结合位点:一个位于CRD结构域(Kd≈10??M),另一个位于固醇感应域(SSD)。SHH结合后,PTCH1构象从"闭合态"转为"开放态",SSD结构域解折叠,解除对SMO的抑制。
PTCH1对SMO的抑制依赖其胆固醇转运活性。PTCH1从细胞膜内向外出胆固醇,维持SMO的"抑制态"构象(活性环被锁定)。SHH结合阻断PTCH1的胆固醇泵功能,SMO获得膜内游离胆固醇后构象解放。使用环糊精去除膜胆固醇,即使PTCH1被抑制,SMO仍无法激活,证明胆固醇是SMO激活的第二信使。
PTCH1表达受Gli转录因子负反馈调控。Gli1结合PTCH1启动子的Gli结合位点(5'-GACCACCCA-3'),激活转录。这种负反馈使SHH信号通路具备自我限制能力。在基底细胞癌模型中,PTCH1基因突变导致其无法响应SHH,信号持续激活。
SMO是7次跨膜GPCR样蛋白,其激活直接依赖固醇类分子。Oxysterol(如20(S)-OHC)可作为SMO激动剂,结合其胞外CRD结构域(Kd≈10??M)。SHH诱导的胆固醇积累使局部oxysterol浓度升至μM级别,足以激活SMO。
激活的SMO胞内段招募Gli转录因子的抑制复合物:SUFU(Suppressor of Fused)、KIF7和PKA。SMO磷酸化SUFU的Ser342位点,促使SUFU-Gli复合物解离。冷冻电镜显示,两个SUFU分子夹住一个Gli,形成三明治结构。SMO激活后,SUFU-Gli复合物从纤毛基底运输至顶端,在顶端被PKA和CK1磷酸化,启动Gli加工。
SMO激活还招募GRK2和β-arrestin,介导SMO内吞和脱敏。GRK2磷酸化SMO C端Ser666/667位点,促使β-arrestin结合。使用GRK2抑制剂可使SMO信号延长2-3倍。这种调控在长期SHH刺激实验(>24小时)中影响显著。
哺乳动物有三个Gli基因:Gli1(转录激活因子)、Gli2(主激活因子)、Gli3(主抑制因子)。Gli2/3全长形式含激活域和抑制域,SUFU结合掩盖激活域。在纤毛顶端,PKA、CK1和GSK3β依次磷酸化Gli2/3的多个位点,形成磷酸化降解信号。
E3泛素连接酶β-TrCP识别磷酸化Gli,介导其部分蛋白酶体加工。Gli3被加工为75kDa的抑制形式(Gli3R),核定位序列保留但激活域被切除。Gli2则主要被完全降解,避免产生抑制形式。这种差异加工使Gli3成为主要抑制因子,Gli2为激活因子。
Gli1基因本身不含抑制域,其表达完全依赖SHH信号,形成正反馈。Gli1启动子含9个Gli结合位点,对SHH信号极度敏感。报告基因检测中,Gli1-Luc是SHH通路活性的金标准,其灵敏度比Gli-Luc(含Gli结合位点的通用报告基因)高10倍。
初级纤毛是SHH信号的核心平台。纤毛膜富集SMO和Gli-SUFU复合物,纤毛内运输(IFT)蛋白负责信号分子的双向运输。IFT88敲除的细胞完全丧失SHH响应。活细胞成像显示,SHH刺激后SMO在纤毛的富集在30分钟内达到峰值,持续4-6小时。
纤毛基部存在"纤毛过渡区",作为分子筛阻止胞质蛋白随机进入。ARL13B小G蛋白调控纤毛膜流动性,其突变导致SMO在纤毛异常聚集,信号过度激活(Joubert综合征)。这种区室化确保SHH信号在时间与空间上精确编码。
纤毛长度调控信号强度。SHH刺激使纤毛长度从2μm增至3-4μm,增加信号分子容量。使用细胞松弛素D抑制肌动蛋白聚合,纤毛长度增加50%,SHH信号增强2-3倍。这种机械调控在骨发育和神经管闭合中起关键作用。
SHH通路与Wnt、FGF通路交叉对话。Gli2直接结合β-catenin,增强其转录活性。在基底细胞癌中,SHH-Gli信号上调Wnt配体,形成正反馈。使用Wnt抑制剂可部分抑制SHH驱动的肿瘤生长。
在肿瘤模型中,SHH信号常发生配体非依赖性激活。PTCH1杂合缺失(Ptch1?/?)小鼠自发形成髓母细胞瘤,SMO抑制剂vismodegib可阻断肿瘤生长。但SMO突变(D473H)导致vismodegib耐药,此时需使用Gli抑制剂(如GANT61)靶向下游。
SHH信号在骨发育中调控成骨与破骨平衡。成骨细胞分泌的SHH激活破骨前体细胞,上调RANKL表达。这种旁分泌在骨折愈合中起关键作用。使用SHH-neutralizing抗体延迟骨折愈合时间2-3周。
体外实验SHH浓度梯度为10-500 ng/mL。10 ng/mL可诱导Gli1表达2-3倍,50 ng/mL达到平台期(10-20倍)。浓度超过500 ng/mL不进一步增加信号,因PTCH1受体已饱和。
时间动力学:Gli2/3加工在2-4小时出现,Gli1 mRNA在6-12小时达峰,蛋白在12-24小时。长期刺激(>48小时)需每天补充SHH,因蛋白降解和受体脱敏。使用胆固醇修饰缺陷的SHH时,浓度需提高10倍,因梯度扩散受限。
在神经干细胞分化实验中,SHH浓度梯度决定细胞命运:10 ng/mL诱导腹侧神经前体,50 ng/mL诱导运动神经元,100 ng/mL诱导底板细胞。这种剂量依赖性需精确控制蛋白活性和梯度稳定性。